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蓥华山的雨
邹海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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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发布时间:2005-02-26 09:45:13 打印 字号: | |
  蓥华山的雨

                  邹海涛

迷糊中,感觉一双脚泡在了冰凉的水中,我一下醒了过来,发觉睡袋靠脚的那段已经湿透了,我缩了缩脚,再伸手一摸头,睡前淋湿了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。帐篷内壁结满了水珠,我往中间靠了靠,和同伴贴在了一起,感觉稍微暖和了一点,但是地还是有点不平,硌着背不舒服。不知是几点了,雨还在稀稀疏疏地敲打着帐篷,风声也还没断,透过帐篷看不到一点光。我心里埋怨着,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天亮。起初虽说是野营,我想也就是在苍翠的山间搭一堆篝火,几人烤着肉,喝着酒,躺在草地上,望着漫天的星斗,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经过一天的艰苦跋涉后,我们七人临近傍晚来到近三千米的蓥华山腰,在只有摄氏几度的冷风中,淋着细雨,也升不起篝火,吃了点干粮,颤抖中在还有残雪的山腰搭起四顶帐篷,早早地缩了进去。我后悔地想着,感觉同伴也动了动,一问,也没睡着,说地面有块石头恰好顶在腰上,只有一起听着外面簌簌的雨声。隔壁帐篷突然有人说,“许建,你在外面吗?”

“没呢”,许建答道。

“谁在摇我的帐篷?”

“会不会是熊?”

我想到了山路边熊的粪便,心里有点担心。又有人说“用手电照照”。一道光柱从我的帐篷上晃过。

“走了么?”

“走了。”

另外一顶帐篷里说“不是熊,是过路的小动物,刚才从我的帐篷边也经过”。这时,七个人都说话了,都没睡着。

“不知道下午我们碰到的那对‘露友’上山顶没有?”有人问道。

“上了吧。”

“明早雨停了我们也上?”

没人响应。

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,感觉身上还是有点冷,紧了紧睡袋,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。半夜里,我醒了四、五次,每次醒来,雨都没停,睡袋外湿漉漉的,还是冷。间或的,我听到了风刮竹子的声音,我想,是旁边那一丛丛的细竹吧,枯败的样子,长在这积雪的山腰,马上也快冻死了。

清晨不知几时,我醒了,感觉外面雨停了,透着些微的亮,脚上、头上还是湿的,睡着不舒服,于是我叫醒同伴,说“起来吗?”同伴嫌外面冷,说躺一会儿。我爬了起来,钻出帐篷,外面果然很冷,有着清清的寒风,但是雨已停了,远处厚厚的云层透出了一点亮光,山顶的雾也散了,能看见一座座黛青色的山峰。我颤抖着围着帐篷小跑了两圈,感觉稍微好了一点。我想到了昨晚听到的风中的竹声,看了看旁边的竹丛,黄黄的细竹和我一样在风中颤抖,竹太细了,还没我的小手指粗。什么地方不好长,偏偏长在这里,风吹不断也冷死了,我心里想。然而,竹子细小的枝干上却依然有着丝丝的绿,在山腰清晨冷冽的寒风中,坚硬的竹节让细小的竹干显得越发地挺直。这时,一种勃勃的生机,一种风雨中顽强的生命力突然映在了我的心上。这丛枯黄的细竹如果长在一片青草地上,那只能叫做丑陋;但是长在这积雪的山腰,逆着寒风,它却显露出了大自然的别样美丽。猛然间,我意识到,原来贴近自然并不只是走进阳光和草地,风雨、寒冷中的大自然也会给人另外一种接近她的机会。我不再为没有看到潺潺流水、青青草地而失望,不再为一夜的风雨交加而埋怨;没有昨夜的困窘,我也领会不了这样的美丽。我想,人生也是如此,顺境令人高兴;然而,愈是逆境,也愈见生命的乐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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